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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呼應端兒的色戒心得，我也來寫一篇。
 
端兒昨個問我：你最後為什麼哭？
我說，我為易先生哭，也為王佳芝哭。
 
其實掉淚時畫面已經進演員名單了，我想到有人的MSN暱稱：
「色戒的後勁真強。」
 
我同意，再同意不過。
 
若不是跟端兒一起觀影，我一定會沈溺更久。
只因為幸福就在身邊，這股陰影就讓它散了。
 
字幕不斷在跑的時候，我想到張愛玲，
我想到上一次去國家戲劇院看「再生緣」，一樣感動。
 
跟張愛玲一點也不熟，我不是硬底子的文學人，
單單從這兩部小說衍生的劇碼，我想我開始瞭解一點張愛玲。
 
這是李安的作品，無庸置疑，也是張愛玲的作品。
 
過了24小時，中間我偶而想起，
這不過就是亂世兒女情緣的又一篇。
為何值得大肆討論？
 
除了被媒體過渡渲染的羶腥話題，
以及為國爭光的民族意識作祟之外，
更多的是，充滿無奈的禁斷之戀。
 
不，即便是禁斷之戀，也沒有什麼好大書特書的，
然而只消從王佳芝一人身上，便讓人看透人生、看破紅塵。
 
清純的王佳芝抱著劇本在舞台穿梭之際，
被站在二樓觀眾席的戲班子成員喊了聲：王佳芝！上來！
這一幕，成為他們六人的轉捩點，一生的。
 
小說裡幾乎不曾見到的六人互動，李安與王蕙玲將它鋪陳出來，
看了卻只有辛酸，只有無奈。
台上，他們是成功的，他們激動了觀眾的愛國心懷，
便以為可以再作什麼。他們也真的作了什麼。
領頭的鄺裕民，進一步將舞台延展到了現實。
自此，一部戲開始變調，染了生死交迫的血色。
直到王佳芝破瓜之前、直到鄺裕民的同鄉被殺以前，
他們對人生還停留在淺層的體悟。
 
原本，易先生搬回上海，可以就此收手。
不過，已經來不及了。
這一切從六人按手起義的那一刻，就已經回不去了。
 
王佳芝的犧牲，理當是六人當中的佼佼者，
那一夜她跑進黑暗，孰料是更進黑暗的起頭。
 
事隔三年，鄺再次找上了王。
不是為了兒女情長，而是更遠大的抱負，
也是為了繼續一段沒有結束的戲劇。
 
我看「神鬼認證」系列的Jason Bourne被中情局抹消，看得膽戰心驚，
沒有那般過人敏銳的反射神經，早就給作掉了；
我看「間諜遊戲」的Brad Pitt被政府拋棄，看得啞口無言，
要不是老長官Robert Redford鬥智鬥法，早就命喪黃泉；
我看「無間道」的陳永仁與劉建明針鋒相對，看得冷汗直冒，
看呀看的陳永仁最後還是逃不過死劫，我還能說什麼？
 
特務哪是給人幹的？Mission Impossible本來就不會有好結局！
 
拋棄王佳芝最後一絲自我，徹頭徹尾成了麥太太，
逢場作戲、兩手不離麻將桌，最後成為易先生的俘虜。
 
可她心甘情願，她也只能心甘情願。
 
國家大義、朋友情義，這些都成為戲的布景，只有易先生不是。
一只鴿子蛋喚回王佳芝自我的最後殘存。
通曉小說情節才進戲院的我，看到他倆走進珠寶店的畫面，
更是憋住氣不敢錯過一個畫面。
 
我看到鑽戒，反應與周圍人一樣，「哇！」的驚嘆；
什麼樣的人，可以融化特務頭頭的心、可以取得易先生的信任？
而她--麥太太，此刻也絕非單用「被珠寶迷惑」一詞可以形容，
通往女人心的道路，早已在幾次魚水之歡當中逐漸打開，
正是這一只戒子，讓惻隱之心作動，心甘情願地把命交給了他。
 
王佳芝選擇了戲劇謝幕的方式，不是自了，而一股腦地拖下六人。
等待行刑前的對望，王佳芝與鄺裕民終究還是無言。

殘酷的十點鐘聲一敲，易先生也只能黯然離開曾經溫存的房間，
將最後一絲愛人的能力隨光影掩滅。
 
我對易先生多了一份同情，除了身為男人的共通點之外，
李安最後一幕，不是保留給麻將牌桌，最是主因。
這份生之者的惆悵，幾個表情、幾句話，讓人心疼。
一筆勾消了前面他所幹盡的壞事；這一刻，只有無奈的男人。
 
李安終究懂得自己的性別，通過戲末完成了他的結局。
他比張愛玲更包容易先生，把王佳芝留待女性觀眾來詮釋。
 
說真的，我恐怕一輩子無法完全體會王佳芝。
 
回應 (1)
 
Brenda撰寫：
榕子的也請記得轉去小憩:p
10 月 8 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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